原點

繞了一圈，又回到原點。

一個星期以來，為了開業前的確保，把菜單上排定的項目全部都先試做了一輪，從選料、排盤到找人試吃，除了要達到賣相好、口味能被多數人接受的標準以外，也希望摸索出一個日後可行的作業流程。

只是在量化和模組化的過程當中，有些東西好像愈來愈走調，鬆餅不香、果醬太甜，連個簡單的三明治搭配出來的都是不對的味道。這些差錯在即將開始試賣的時間壓力下，格外讓人(好吧！讓我)感到緊張不安。

前天出門買東西，經過市區小角落裡一家休業已久的咖啡館。有陣子我和C在教會結束後，常會到這兒吃個義大利麵，也曾和高進約在這兒喝咖啡、假K書真聊天(沒八卦，謝謝！)。又經過這裡，看著緊閉的門窗和仍未拆除的招牌，才又想到這是我第一次吃到Brussel Waffle的地方。雖然那時不知道它是Brussel waffle, 但那種和一般鬆餅完全不同的薄脆外殼和輕柔口感，卻一直讓我印象深刻，後來好長一段時間，都在不知不覺間以它為目標，想做出和它相似的口感。只是想也知道，以麵粉、蛋、BP和水的排列組合，大方向錯誤自然是不可能成功的，調整了幾次配方，都覺得相距甚遠，最後只好作罷。

一直到前年在巴黎的Léon吃飯(明明就有去比利時，到底是為什麼到了巴黎才在吃這些？)，甜點選了糖粉的Gaufres de Bruxelles，一吃才發現這正是自己那時候遍尋不著的口感，頓時有一種訝異和感動─多年前那家小小的咖啡館，竟然在那個全國上下一致覺得鬆餅就是鬆餅粉加水然後用平底鍋煎成圓型或鬆餅機烤成格子狀的年代(其實到現在也沒什麼改變)，在花蓮市一角悄悄地重現了比利時街頭的道地口味。

於是我像是從長達一個星期的惡夢中終於驚醒一般，這才想起了我決定要開早餐店的出發點─讓大家吃到我自己愛吃的早餐。對於「我自己愛吃」這個標準而言，就算三明治的食材種類繁多會讓備貨的困難度大增，但營造出各種口味三明治的不同蔬菜組合仍不能因此而妥協和簡化；即使口感取勝的Brussel Waffles在香味上沒有辦法和鬆餅粉做出的成品相比，用料單純的手工果醬甜度在重度依賴水果本身味道的前題下也只能做輕微的調整，但我還是要(過度)樂觀地相信，每十位客人裡面，總有一位像當初的我一樣，會在當下就發現這些東西的不同之處(因為我也同樣討厭和客人解釋這些差別，覺得有一種自己往臉上貼金的無恥感覺)，並且義無反顧地一頭栽入從未體驗過的另一個世界(當然，站在專業的角度，我還是希望他比當初的我有錢一點，三不五時來光顧一下，以免我們落得跟那家咖啡館一樣的下場)。

繞了一大圈，幸好，我終於又回到了原點。